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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良史”今安在——著名史学家翦伯赞故乡探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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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9 01:48: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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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articleTitle>
<DIV style="DISPLAY: inline"><SPAN class=time><FONT face=Arial color=#595959 size=1>
<DIV class=articleTag>        初识翦伯赞是在20多年前的师范语文教材上。一篇《内蒙访古》游记让我对作者的敬慕之心油然而生。文中信手拈来的丰富的史料以及对赵长城和大青山下昭君墓青冢的独特视角让我深信非大家不可为。<WBR>
<DIV class=articleContent id=articleBody>
到常德工作后,得知翦伯赞是桃源县枫树乡人,离常德城区只有二、三十公里,几十分钟的车程,心想有机会要到翦伯赞的故乡去看看。后来从事新闻工作,到枫树去看一看,做一次采访的想法就更加明确了。<WBR>

10年前,也就是在翦伯赞诞辰100周年前后,我读了两篇文章。一篇是《读书》1998年12期刊载的王学典先生的《良史的命运》;一篇是《南方周末》1999年3月5日刊载的李贻贵先生的《著名史学家翦伯赞自杀之谜》。两篇文章很是巧合,一篇对翦伯赞自杀的真相进行了详实的批露;一篇则对翦伯赞之死的意义进行了深入解读。读了这两篇文章我先是惊愕,诸多的不可思议让我更加敬佩起翦伯赞来,继而愧疚,身为翦伯赞家乡的新闻工作者,文化人,早应该去做访问,写文章,这是责任之所在,良知之所在。然而,不知为什么?一件并不太难做的事,一拖便是二十余年。<WBR>

悠悠沅水,从贵州悠到桃源枫树时已没有了险滩急流,开始平缓地流入洞庭湖。枫树自然也就成了洞庭湖平原与武陵山脉接壤的连接地带。这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冲击平原,土地肥沃,树木茂盛。600余年前,也就是明洪武四年(1371年),翦伯赞的祖先维吾尔族将领哈勒八士受朱元璋指派率军进驻常德,选择了枫树安营扎寨,据说其理由是,这里当时人口少,草木茂盛,便于放马;离常德城又近,可攻可守。哈勒八士因多有战功,被赐姓“翦”。后来,哈勒八士军士及其子孙就地转为平民定居下来,数百年来,他们一直聚族而居。今天看来翦伯赞祖先的选择仍不失为一个聪明的选择,枫树乡在桃源县,甚至在常德市范围内都可以算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WBR>

7月18日上午在桃源县城参加一个会议,下午返回单位途中很冒昧地把车开进了枫树乡。还是午休时候,机关里比较冷清。见办公室有人,我就上前自我介绍,说明来意。还好,遇上了副乡长翦林华同志,凭我对翦伯赞的了解,他信任了我,并积极推荐退休干部翦象友同志,说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曾见过翦伯赞。可惜,在政府周围找了几个圈未能找到,只得改期相约。 <WBR>

7月23日下午,我再次来到枫树乡,因为有约,乡长翦正红在家专此等候。这位女乡长的一句话令我感动:“谁敬重翦伯赞我就敬重谁。”翦象友像等待老朋友一样在迎候我,尽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WBR>

翦象友可是难得的人物,他两次见过翦伯赞。第一次是1956年5、6月间,翦伯赞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回湖南视察,同时也回到了他的故乡桃源枫树。当时的翦象友只有11岁,是学校少先队的大队长。尽管年龄悬殊大,论辈份翦象友与翦伯赞同辈。翦伯赞学名象时。

第二次则是1966年10月。时隔10年,翦象友已是虎虎生威的红卫兵,而翦伯赞则是挂黑牌子挨批斗的对象。说起这次见面,翦象友印象最为深刻。1966年10月翦象友作为红卫兵到北京去见毛主席,在第七次与第八次之间的等侯间隙里,翦象友想到北大去见一见老乡翦伯赞。此时翦伯赞已没有了自由。幸好专责看管翦伯赞的红卫兵是湖北恩施人,翦象友与他湖南湖北攀起了老乡关系,几经协商,给了翦伯赞两小时假,翦象友这才得以与翦伯赞夫妇见了一面,吃了一餐饭。<WBR>

翦伯赞是文化大革命最早挨批斗的。早在1963年就有人不点名地批翦伯赞。1966年6月1日,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光明日报》已点名批翦;6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夺取资产阶级霸占的史学阵地》,由此可以推断出翦伯赞的命运到了怎样的境地。在北大,翦伯赞于6月1日就被揪出批斗,罪名有“资产价级学术权威”、“史学界的‘保皇党’”、“漏网大右派”、“反共老手”、“蒋介石的走卒”等。斗争的方式是拳打脚踢,坐喷气式,日夜审讯逼供。几个月时间内,大小批斗会、审讯会进行了100多次。<WBR>

尽管如此,此时的翦伯赞对生活还没有失去信心。翦象友见他时,他只说是冤案,说不清。翦伯赞还关心地问起老家的情况。翦象友没有说实话,只说“还好”敷衍过去。其实,老家的祖坟都被人掘了。翦象友还问他们本族的一些资料,翦伯赞说:“正在整理,等运动过后会加紧整理好。”翦象友没有想到这次非同寻常的会见成为永别。 <WBR>

说到翦伯赞不可能不说到翦伯赞的死。翦伯赞的死让翦伯赞的生命得到了升华。王学典先生在文中评说:“翦伯赞的死,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文人的轻生。翦伯赞大概是中国最后一位传统意义上的‘良史’,他的死可能意味着历时数千年历史学家要为记录历史真实而殉职那样一个漫长岁月的终结。”<WBR>

翦伯赞是怎么死的?翦伯赞为什么要自杀?很长一段时期是一个谜。随着历史的推进,社会的进步,这个谜已渐渐被人揭开。最近笔者读到了翦伯赞的学生北京大学历史系老教授张传玺先生所著的《新史学家翦伯赞》一书,其书以史家的严谨叙说了翦伯赞的一生,也真实地披露了翦伯赞死的真相。<WBR>

据该书所述,1968年7月,翦伯赞老两口就被赶出了已居住19年的燕东园,迁至居民区蒋家胡同3号的一间小黑平房中。这里无自用的自来水和厕所,无下水道,煤、炉都放在露天,家徒四壁。初迁来时,人们因好奇而聚众围观。后来传出,说翦伯赞是“黑帮”,于是每天除了检查人员,外调人员络绎不绝外,街道上的小流氓和一些不懂事的半大孩子也成群结队地来“批翦”。有些小流氓或小孩还动手动脚,向翦伯赞身上洒土、扔石子、吐唾沫等。翦伯赞在接受批斗时,有时晕倒在地,有的小流氓还骂“装死”。<WBR>

祸福所倚,否极泰来,就在翦伯赞快要折磨得死去的时候,也就是1968年10月间,党的八届十二中扩大会议在北京召开,毛泽东主席为翦伯赞讲话了。他指出,要解放翦伯赞,生活上要照顾,还要安排工作。11月18日,翦伯赞搬回北京大学校内,居住在燕南园64号。这是一个独居的小院,内有里外各一的平房两间。两人的生活费由每月30元改为120元。还派有一位退休的老工人杜铨帮助照顾生活。<WBR>

毛泽东虽然保了翦伯赞,可还有人却不想放过翦伯赞,其原由是刘少奇。尽管八届12中扩大会议已通过决议,错误地硬加给刘少奇所谓“叛徒”、“内奸”、“工贼”等罪名,还有人觉得“意犹未尽”,企图更多更重地为刘少奇制造罪证。由于翦伯赞曾参与国共两党在1936年的“南京和平谈判”工作,他们阴谋对他进行逼供,想进一步获得刘少奇“勾结”国民党CC派特务“阴谋消灭苏区、消灭红军的反革命勾当”的黑材料。而直接威逼翦伯赞的是中央专案审查组第一办公室“刘少奇、王光美专案组”副组长巫中。<WBR>

11月22日,巫中带数人到北大,未与驻北大宣传队指挥部联系,径直到历史系,由一学生引到翦家,提审翦。这次提审由下午3时多持续到5时多。因未获得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此后20多天中提审10余次。 <WBR>

1968年12月18日,这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日子,也是中国历史应当记住的日子。下午,巫中与专案组成员再次来到翦家。翦因病躺着,来人推翦喝道:“起来,什么时候了还不起!”10余次提审均无所获,可以想象他们恼怒到什么程度。他们恐吓翦要抓他去坐牢,骂翦“想带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翦这时站了起来,冷笑一声,转身对巫中说:“我告诉你们,我不知道的事,不能随便乱写,我要实事求是。坐监牢,我不怕。我死都不怕,还怕坐监牢吗?”巫中等没办法,临走时威胁说:“好好考虑一下,把假的去掉,把真的倒出来,明天继续交代! <WBR>

就在这天晚上,这对老夫妇双双忍痛服药离开了人世。至次日上午8时,杜铨见翦氏夫妇一直不开房门,就喊了数声,不见任何反应,心中顿生疑窦,就将门闯开。只见翦氏夫妇服装齐整地各躺在自己的床上,已安详地离世。杜铨慌忙报告了宣传队总指挥部。不多会儿,总指挥部、校保卫组和市公安局相继有人来到现场。在翦伯赞的右上衣袋中,发现第一张遗言:

我实在交不去(出)来,

走了这条绝路。

我走这条绝路,

杜师傅完全不知道。

在左上衣袋中,发现第二张遗言:

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万岁!<WBR>

谈及别人的生死尚且心情沉重,个人面对生与死的选择那该是多么痛心。夫妻双双共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又该需要多大的勇气?一个史学家不可谓不理智,他研究了太多的生与死,也许正是因为他看惯了生与死,从中真正悟出了生之意义,他才在道义、真实、人格与死的不二选择中选择死。翦伯赞用死完成了他作为史家的最后辉煌而悲壮的一笔。<WBR>

翦象友带我去看了翦伯赞的老屋场。老屋已不在了,只留下屋场。现在的屋场一半是棉地,一半是水田。当我们即将离开屋场时,邻家农妇对我们高声喊话。我没听清喊话内容,翦象友听清了,解释说,县里准备在翦伯赞的老屋场修建翦伯赞纪念馆,来看了几次,周围都知道了,对我们只看不做有意见。 <WBR>

从屋场出来,翦象友又带我去看了翦伯赞父亲的墓。翦伯赞的父亲名万效,字奎午,曾就读于汉人的私塾和书院,不仅熟悉汉文经史,且自学代数、几何、三角、微积分等现代数学,考中清朝最后一批秀才。当地的知识界送了他一个雅号“翦几何”。民国时期,他长期受聘为中学数学教师,还曾被聘为常德中学、常桃汉沅联合县立中学等校的校长。翦伯赞14岁时考入常德中学本科。父亲发现他喜欢看历史小说和戏剧,就决定让他在课余时间阅读《资治通鉴》,还要求他用红笔圈点,定期检查。<WBR>

翦伯赞父亲的墓在维回村翦家岗中心小学一隅。小学原名株木山书社,是翦伯赞的启蒙学校。墓地用两米多高的围墙围着,只有一道门进出。走进去荒草萋萋,很是凄凉。并排两座圆顶坟,为翦伯赞父亲翦奎午和姑姑翦万镛之墓。后排为剪伯赞立了一块墓碑,留了一块墓地,当地准备把翦伯赞的骨灰安放在这里。当地也许不知道,据《新史学家翦伯赞》书中介绍,翦伯赞的骨灰没有找到,骨灰盒中改用翦伯赞与夫人生前的一幅合照和翦伯赞长期从事学术研究与写作用的那副老花眼镜及冯玉祥将军所赠的那支派克牌自来水笔代之。<WBR>

墓地里还建有一个小亭子。不知是不是翦家的祖先现灵有意要留我们在这里多呆一会儿,老天爷这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我们只得在亭子里躲雨,听翦象友说那些似乎很遥远而并不遥远的翦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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